第十五章无题
“……朱……老师。”
“阿文,出来一下。”
班主任眉头微蹙,课室的走廊外吹起冰冷的风,山雨欲来风满楼。
文平只好准备起身走出教室,身边的旺总喝了杯茶感到叹息。
“上课了,安静了。”身为副班长的旺总在教室里大喊,文平在周围同学的人注视下走了出去。
阿旺看着文平离开的背影,跟着后桌的安辰窃窃私语:“班主任要赶人了。”
“让学习的人滚回家,让不学习的人混日子。”安辰撑着头捋顺头发,他看着班干部叫着安静但是依旧还有着闹哄哄的声响班级。
有人还在打着课间休息没打完的游戏,毫不忌惮地抱着方向指标。
有人也在压低声线激动地说着:“一波!一波!一波!”
“这学校果然是浪费时间的地方。”安辰明白,很多人都明白,可就是谁都没办法逃脱这个怪圈。
“所以我说啦,早点出去干活还能学到更多东西。”
这个封闭的学校很多人都在混,得过且过,那些溜须拍马得到奖学金的人,没多少个手头上有过几个技术比赛奖项,大多都是老师和无关紧要的社团加分。
而真正有技术的人去比赛,却又得不到学校应该有的支持,学校大多设备老旧损坏,并且每年的投资大多都放在买新的设备上。
而新的教学设备大多都只能归属于社团以及一些专家级别的老师管辖,设备间常年闭门不开,只能吃灰。
反正也没什么人学习,开放出来还容易被人弄坏。
一旦需要使用一些教学设备时,老旧的设备派上用场了,随便展示一下,反正没什么人学,如果有人学习老师就会说:“这台设备坏了,知道怎么用就好了。”
有些设备很多时候都需要被学生自己动手修,这才是这个学校最奇怪的地方。
“没救啦,没救啦。”阿旺重复地说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嘿,喝口茶好好读书。”
“读个鬼书,出去工作赚大钱啦旺总。”
都是正经不过三秒的人。
朱立德是个好班主任,这对比于这学校其他敷衍了事的班主任来说,这是无可置疑的。
其他的班主任只会在班上的人做错了事扣了班主任工资才会发火管人,而朱立德不同,与朱德元帅之一只差一字的他也充满了领袖气质,虽然不是那种铁腕领袖,但也足以教书育人。
在严格制定的班规之下,班上人虽颇有不满,但是也可以过得去。
矮子里拔高个,这让班级渐渐地成为了整个系的优秀班级,虽然如此说,到底有多优秀,看看课上有多少人在学习就明白了,只是表面平静罢了。
朱立德总是笑脸盈盈,很少发火,他知道学生私下总是称他“猪兜”(粤语里猪的饭碗)“笑面虎”和“笑面佛”。
老虎终归是老虎,佛终归是佛,小说里总是不缺扮猪吃老虎的人。
“文平啊,你今天怎么回来啦。”朱立德稀疏的头发,倒也是他为这个班操碎了心的证明。
“回来看看同学们。”文平早已经想好了对策:“顺便拿几本书回去看一下,以免下学期回来落后太多。”
“啊,你这个思想态度真的很好哦,老师要给你点个赞。”朱立德先是点点头,场面一度缓和了下来,但是文平明白不会持续太久。
“谢谢老师,那我先——”文平抢断话题,准备先行一步。
告辞了你捏。
“但是啊你现在没有手续和证明,是没办法回学校的啊。”
文平眼角收缩,那种刺痛感一闪而逝,手背上的用力线条也迅速溜走。
“我只是……”
“文平啊,老师很难做的,学校这方面是不允许你回来的。”
“我看你精神状态很不错,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很快地回来了。”
“想要拿书证明你还想学习,老师很欣赏,等一下老师帮你一起拿。”
“我……”文平说不出话来,又是这种憋屈的感觉,什么话都被赌得死死的,他的嘴皮子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利索了。
憋屈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他只能忍。
“那我能和同学们一起吃顿晚饭再走吗?”文平还是不死心,可他还是不了解他的班主任。
朱立德现实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然后又笑着。
“这就不行了,因为你现在……”
对对对,因为我现在是个被休学的人,所以巴拉巴拉。
朱立德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高级讲师和优秀班主任,以前的文平或许还能和对方辩上几句,但是现在他又开始被“笑面佛”念经念得头疼。
他只好回到了教室,装模作样地从柜子里拿走了几本书,他几乎是被押着走的,朱立德不惜牺牲自己的时间和工作也要“护送”着文平离开学校。
朱立德目送文平走上公交车,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如释负重。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文平家长的电话:“文平的爸爸是吧,我已经送文平回去了,让他回到家之后打个电话给我吧。”
“这个孩子,真麻烦。”
朱立德摇摇头,转身走回学校,又重新投身于职业教育事业之中。
而在车上,文平同样看着朱立德的远去,在公交站的下一站下了车。
折腾了那么久,天色已经渐渐变晚,死沉的天空下全是压抑的气息,文平抱着装着书的纸箱,再一次回归到行尸走肉的状态,目光涣散。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天色昏暗,他走到城市长河下游的某个无名桥底的荒地上。
烦躁的因子在脑子里沸腾,文平把纸箱丢在了河滩上。
冬夜的寂静是可怕的,冰冷的夜幕随着潺潺地流水声压迫着文平全身。
敏感得不能再敏感,好像已经伤痕累累,他一面安慰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身体内部的自己又在痛苦地大吼大叫。
很快,他就平复了下来,在表面上他只是蹙了蹙眉,可是内心里却从惊涛骇浪变成风平浪静。
“你们这些混蛋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文平看着那个纸箱,每本书每一页纸都有着他的笔记,他从学校的学生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学生,周围的环境在残忍地教育着他。
学会逆来顺受。
“咔嚓。”
文平拿出了顺路买来的打火机,有一颗火种早已经在他心里了,现在。
火苗就这么点燃了纸箱,文平的名字在火焰之众消失殆尽,期间冷风吹拂,带走了痛苦的呼号。
就让那些洪水猛兽的情绪消散,只留下这个躯壳。
“欸,小子,你在我们的地盘,干什么。”
“这小子在玩火。”
“滚远点。”
三个二流子在桥上朝着桥底骂着,文平没有理会,只是走上了河滩,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嘿,小子,在我们的地盘防火你几个意思。”
有一个人直接走过来拦在了文平身前,他嘴边叼着烟,劣质香烟的味道让文平撇过头去。
“跟你说话呢,哑巴啊。”
他对着文平推了一下,文平立刻抬手拍开,对方嘴里的烟瞬间被拍走,火星消失在空中。
“让开,谢谢。”
文平挪开一步,准备先行一步,但是另外两个人已经开始站在桥头。
“你把我的烟打掉了还想走,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孩子。”那个带头的流氓盯着文平:“高考完烧书你也不看看地方嗯?”
“我不是高中生,而且现在也没到高考的时间。”
文平观察着对方,对方一股流里流气,嘴里面的烟味和带着烟渍的牙挑战着文平的底线。
对方身高比他矮,如果除去身体比例也不是算壮,
“他妈的你很喜欢耍嘴皮是吧嗯?看看你个瘦鬼,穿得人模狗样的。”
流氓盯着文平身上的藏青色大衣,言语里面带着讥讽的刺。
“你的烟钱,让我走。”文平从胸口里面拿出了二十,这是他为数不多带在身上的钱。
“哟,你倒是挺聪明的。”流氓舔着干燥破裂的嘴唇,拿走了二十块,向不远处的同伴摇摇手:“可是我的烟很贵的。”
“这里还有十块,这是我的全部了。”文平又拿出了十块钱,观察着另外两个人的身体比例:“让你的朋友去喝点酒吧,大冷天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的学生都那么懂事的吗,啧啧啧。”流氓拍着手赞叹着,他打着手势,让那两位想过来的朋友停下。
“可我就是不爽你。”
“那就是没得谈了吗。”
“是的,我就是不爽你,我不爽你这身皮,也不爽你这给钱就以为没事的态度。”男人逼近文平,食指用力地指在文平身上,文平一步步地后退,拉开距离。
“嘿,老哥,赶紧教训一下他,然后我们去喝酒。”
“我无意冒犯……”
“看啊,这小子说话都文绉绉地——”男人朝着身后的同伴大喊:“我要狠狠地教训你——!”
男人直接抬起手扬起了凶猛的大摆拳,文平那一刻心脏心率暴涨,他的胸膛里面敲打着战鼓。
他虽然学过综合格斗,但是他并没有很系统地学习过躲闪,他只能架起双臂护住头。
可是他很快放映过来,他的防守动作太快了,快到别人还没打中他。
只是一阵撞击,“砰”地一声从小臂传来的震动,不能说是微弱,这拳头的力道着实太薄弱了。
“靠。”男人好像意识到了不妙。
“哇哦——打起来了,加油,老铁。”
不远处的同伴开始了喝彩,他们觉得这一拳很凶猛——
文平什么都没想,身体顺应着本能,寒风吹过之时,早已经准备的后手拳已经贯了过去,胯部带动着身体转动,身体带着手臂冲锋,所有一切像是齿轮的互相咬合,机器一般精准而又顺其自然。
BINGGO!
脑子里面闪过这个词,文平的拳头长驱而入,直接贯在了对方柔软的腹部里面。
“噗——!”
男人立马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文平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地满足,身体里面的利器再一次出鞘,那是种无与伦比地干净利落,舒畅,丝滑,像是热红的刀切过黄油。
“我靠,那个小子——!”他们的同伴大骂着,可是跑过来需要一段距离,之前文平诱敌深入,一步步地后退拉开。
“这小子,他妈的。”男人跪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你很不爽我?”文平抓着对方的头,冷风暴起,长啸在河流上,冰冷,刺骨。
“我也不爽自己啊。”
这次,他要自己当审判官。
他抬起手握拳,一拳一拳地,机械地,解放自己身躯地砸在对方的脸上,这里没有摄像头,所以他才选择在这里烧书,所以,没人知道他在这里做的事情。
蜕变,好一个蜕变。
“这小子疯了!”
一拳又一拳下去,男人起初还在挣扎,后来他直接保住了自己的头,文平按住对方的整个头部抬膝撞开了对方的防御,最后一记后手重拳把对方砸在地上。
流氓像是垂死的鸟从空中坠落在地面上,原本抓在手里的三十块钱掉在了地上,文平捡了起来放回了胸前的口袋。
心脏砰砰砰地作响,可是竟然如此舒畅有力,今天的憋屈终于散尽了,他不再紧绷着,不再严肃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活了过来。
“这小子竟然练过!”
“他妈的,小心点。”
可是他们来不及了,第一个冲上前来的人立刻受到了文平的前踹,流氓虽然侧身躲避了一下,可还是被蹭到失去了平衡,他摇摇晃晃地要摔落掉进河里,可是稳住了身子。
“我靠!好险。”
“一起上。”
文平想上去补上一脚让他滚进河滩里,这样他就有余手解决最后一个流氓地痞,可是最后一位流氓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是挥起双臂乱打一气。
“弄死他!”
流氓快速的拳影带动着冷风,文平护着头转动身体进行躲闪,大多乱打的拳都没有造成太多伤害。
很快,乱打一气的流氓出现了气短的现象,南方的冬天湿冷,突然之间的剧烈运动会让人有点透不过气。
文平找准了一瞬间,眼角收缩,攻击意图毫无保留地呈现,他走前一步,熟悉地用上套招。
“该死——”
迅捷的左手刺拳精准地打在了对方的眼眶上,流氓感觉头上一阵充血,但是真正要命的还不仅于此——
文平的勾拳当初在拳馆里被教练说是“无赖勾拳”,因为文平的勾拳看似是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上,可是他总是却耍点小伎俩,比如偷偷地往前挪一小步,这样勾拳砸过去会重击在对手偏后脑的位置。
冲击力会从颅骨进入,震动大脑感官,这不会是是个很好的感受。
砰!
又一个流氓被打蒙了,对方踉跄地倒在地上,可是文平却没让他倒下,因为他捕捉到了夜幕下的一丝锋芒。
那个没有掉下河滩的流氓拔出了一把匕首,看上去是那种花哨到极点的蝴蝶刀,文平可不想被割到。
文平在背后用血绞架住了其中一个流氓,流氓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他们以为的瘦弱的身躯里爆发着恐怖的绞杀力,他清晰地听到骨骼受到挤压发出的声响。
“你想见点血是吗?朋友。”
文平看着那个流氓,对方拿刀的手冬天的冷风里发抖。
“他妈的,老子要把你弄死,我是认真的。”
“我不介意你这么做,你大可以放下刀,然后带着你几个朋友离开。”
文平试探性地挪步保持着距离,双臂里的流氓脸部已经开始变得发青,额头的血管贲张,以他的体制大概扛不了多久。
文平开始拖着那个流氓往前走,拿刀的男人也不敢乱动,一开始被打晕的男人也缓了过来,捂着胃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弄死他,一定要给我弄死他!”
人的一切愤怒的本质都是对于自身无能的愤怒。
曾经的文平也是,此时此刻的流氓也是。
文平把流氓拖到了桥边,最后一把推开了快窒息的二流子,然后迈开腿就跑了起来,他跑得很快,身体里面再也没有了药物的副作用带来得疲软。
在他奔跑的同时,他随手丢出了一个药瓶,扔进了河里,突然感觉无比释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人的夜晚,只能笑,笑到断气,只有笑。
太宰治说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就没有悲痛的来袭,可文平偏偏要反着来,只有用“笑”才能抵挡这悲痛的来袭。
不,再也不会有任何悲痛,再也不会有了!
文平大笑着狂跑,胸中随时吊着一口快要断开的气,重新跑入人世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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